江绝柳

人菜瘾还大

杏花天(一梦江湖同人 双华偏gb)

  未曾说过的喜欢是不变的守候,正如齐无悔和风无涯每日谈剑喝酒,不提过往云烟,只是相视一笑不作他言,心照不宣。

       我拜入华山门下已三年有余,那位带我寒潭濯剑的师姐仍在鸣剑堂里。每每找云卓飞师兄时,总要绕路去看她。她总挂着笑意,无论是练剑谈天或是给谷师姐忙一点杂物。有时会和同行的师兄弟说:“师姐的笑,和那江南的杏花一般,你是没见过那花,即使不成簇,也是春天。”他们以为我在显摆我同云师兄下过江南,却不懂我说的明明是师姐是我的春天。

       云师兄不知从谁嘴里听到这话,拿着谷潇潇师姐的画像横看竖看,咂摸半晌,说:“你小子,说的真是。我告诉你啊,可别打她的主意。”发觉云师兄会错了意,我连连解释:“师兄说笑了,我说的是柳淮师姐。”云师兄闹了个大红脸,讪讪着:“那就是你小子眼光不行,她哪里有潇潇好看。”

师门兄弟都知道柳淮师姐对我照顾万分,都觉得是寒潭濯剑后师姐的照顾,听多了,我也便信了这番言辞,将倾慕之情藏起,偶尔偷瞥见了她的笑颜就格外知足。

       刚入门的弟子都要被带到龙渊,感悟什么叫“以炽热之心御极寒之剑”。那日雪晴,我随师姐脚步走近山涧。寒水映照,我呆愣着看她,一双淡眉毛,杏眼弯弯,竟然痴了。一时不防,她提腿一脚把我踹进潭里。正值冬月,苍山负雪,我在水力冻得瑟缩,只见她在岸上,挑着眉笑:“喂,小子,打今儿起,你就是我华山师弟了。先叫声师姐给我听听?好听了,师姐放你上去。”

      “师姐。”我牙打颤。

      “声太小了,没吃饭吗?”她笑得恣意。

       “师姐!!!”寒气渗进骨缝,尽力的叫喊也不过像踩了尾巴的小猫。

       “你不会体虚吧?”她的话越来越有几分调戏意味。

      “师姐这水里真的冷,师姐快让我上去吧!”我使出吃奶的力气,扯着脖子央求。

“华山人,这么怕冷怎么行,以炽热之心,御极寒之剑,方能为华山弟子。龙吟涧底寒潭澈,剑在匣中作狂歌。”她这般说着,眉眼间痞气散尽,只留正气与深邃,如寒剑铮鸣。或许正是这番话,让我对师姐这样着迷。

      师姐的美是张扬的,似南方的杏花,和同是江南的脂粉小姐不同,娇娇嗲嗲的姑娘不及师姐的万分之一。含蓄温柔远不及豪放英气,我时常这样想。于是真的有江南姑娘对我抛媚眼扔手帕,只恨自己的皮囊长得为何偏受她们青睐。吓出寒颤的我央求云师兄帮我搪塞,他只笑弯了腰,见我窘迫就差青锋出鞘之前,才向她们解释我年纪尚小不懂风花雪月。

       谁说我不懂风花雪月。

       我所见到的风花雪月,净是师姐带我见识的:华山的风是誓剑石前浩然正气,华山的花是师姐迎风练剑笑靥如花,华山的雪是峰顶的千年积雪,华山的月是明月如钩收取关山五十州。这些是我此生见过的至美之景,除了那一树静立在浣花村头的杏花。是九天的仙女撕碎锦缎洒落人间,密匝匝的绕在树梢,争相闹着春意。艳而不俗,娇而不弱,我仿佛见到了师姐的笑颜。

       只顾着呆愣着看,云师兄突然开口吓得我一惊:“这花潇潇定是没有见过,折两支回去插瓶送她,气死燕无回那个没造化的东西。”我心下也暗暗赞成,到嘴里反而开了嘲讽:“你是痴汉,我鄙视你。”

       自我们从江南归去,鸣剑堂中两侧的插瓶里多了两束杏花扎起的花捧,一捧是谷师姐的,一捧是柳师姐的。杏花生在南边,山顶却出奇的冷,耐不住冻,没过两天这花就谢了干净。即使如此,其他师妹师姐仍无比艳羡。师姐笑纳了她们的刀子眼,悄悄高兴,嘴上却不饶人:“你可把我害惨了,你看看,我现在被你闹得变成众矢之的了!”她偷着乐,当真以为我看不见一般。

      “那下回,若还有,你还要不要?”

     “要啊,肯定要!你不会不给了吧?切,小气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没有没有,肯定给。”刚刚还说不要的,切,女人。唐皎皎姑娘果然说的不错,女人都喜欢花花草草。

       转眼年节,掌门说正月里大家随性嬉戏,天机阁别出心裁,今年在金陵也办起了庙会,华山弟子多少也要去捧场。

       庙会于我还是很陌生的。过去家贫没什么闲钱;来华山三年,穷命一如既往,虽也有这种场面活动,我也更愿意留在师姐身边处理华山内务,眼睁睁地看着谷师姐云师兄下山快活,好不羡慕。今年也怕是如此吧。可是即便不能出门,在师姐眼前晃,想着她一声“季圆”一声“师弟”那么叫着,羡慕之心退去了七八分。

       贴完最后一张横幅从木梯上跃下,师姐笑着在我头发里揉了一把:“干的不错嘛小师弟。”晚风卷起雪片,把面颊吹得生疼,我只顾着冲着师姐傻笑,尚未开口,师姐抢在前面又说道:“你小子可真走运嘛,云师兄和你说过了没?”这没头没脑的话听得我一头雾水,见我不答话,她又自顾自地说了起来:“整个华山上下安排去给庙会捧场的就有你一个!”

       我傻了眼,也当真以为这种机遇是运气。“那师姐呢?”克制住激动,比起逛庙会,我更希望能和师姐在一处。“废哪门子话,我不去你丢了怎么办,我们华山丢不起这个人呢。”又催促着:“去去去快收拾东西,初一一早咱们就走。”

       不等霜月落下,马蹄把爆竹绽破的红纸碾进雪里,灯烛火光照着人影颠簸摇晃,直至天渐破晓,天光渐亮。晓行夜宿快马加鞭,在初三的黄昏里,师姐拽着我的衣袖进了雁来客栈。打点行李让客栈伙计送来热水和饭菜,正是逛庙会的好时候。

        金陵全城都成了庙会的地方,爆竹、烟火、花灯、娃娃琳琅满目,晃得人两眼发昏。地摊里圈着的白鹅“鹅鹅”地叫着,拼酒的人把海碗堆起直逼房梁,几个武当去抢小朋友的晃晃鸭扰乱治安被金吾卫抓取蹲大牢,暗香的师姐盘算着怎么骗师弟戴上金陵特卖的宫花。我紧紧拽住师姐的衣袖,生怕与她走散于人海。从人流中穿过,师姐高束的头发几乎及腰,发梢不时拂过我的指节,留下独有的幽香,淡淡的,融进我的一呼一吸。

       划拳喝酒,师姐原是不让的。但见暗香有个叫施笛的吹嘘自己的酒量,便很不服气,像小孩子赌气一般,硬要和他喝个高下。死命拽住嘴里念叨“看我不把你喝趴下”的师姐我无奈央求:“师姐咱们几个年头难得来一趟,不四处好好转转玩玩也就罢了,又何必喝个烂醉让人家笑话?”“呸,他们有什么好笑的,这可是华山的脸面!”“可是我从小都没来庙会玩过,难得幸运来见见世面。”我企图卖惨让师姐收手,她反而张口说来:“幸哪门子运,还不是老娘一直喜欢你看你可怜见的巴巴地跟掌门求来的——”忽的住口,发现自己说漏了嘴,师姐留下一句“不好意思失陪了”,一脸“麻了怎么说出来了”的麻木,飞速起身落荒而逃。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,我和施笛大眼瞪小眼地愣在原地。

       少年的心性是春日的杏花,东风刚吹了一下,就已经连天的喷火蒸霞。紧赶慢赶追上师姐脚步,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,拉住她的衣袖,装傻着问:“师姐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诶。”见她偏过头去故作冷漠,手头略一用力,拽着她与我双眼对视,扯扯她的衣袖委屈巴巴:“不是你说的喜欢我嘛,怎么自己先走了,好过分……”她冷哼:“我可没说。”双颊绯红让她这话一点都不能让人信服。

       “没说吗?不喜欢吗?真的吗?真的不喜欢吗?”逼着自己眼里噙满泪花,好似真的是师姐铁石心肠始乱终弃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喂你放开我啦!我喜欢你!还要怎样!”师姐被我闹得无法,凶巴巴的。

       “还要怎样?还要我喜欢你呀!你怎么还没发现,杏花我只送你一人,在各堂之间跑腿总要绕道去鸣剑堂偷看你一眼,只有你能把我的头发揉的尽兴。是我该问还要怎样吧!”这数年积攒的话若泄洪一般倾泻,我开始暗自恼怒骂自己没出息沉不住气。就在我要扯开话题揭过这难熬的场面,她一拳打在我的肩头:“呆子,你怎么不早说,害得老娘这几年一直以为是单相思。”身上不疼是真的,心中不喜是假的,我也难得与她犟嘴:“谁是呆子!明明我都已经暗示的那么明显了,某人还傻乎乎的看不出来!”“你那也算暗示?真是呆子!”“你才呆子!”“你是你是你是!”“分明是你!”……

      “碰——”,一枚杏色的烟火绽在当空,映着师姐杏花一般的笑颜。刚刚还在拌嘴的我们声音戛然而止,我情不自禁的喃喃:“师姐啊,你是我的杏花天……”师姐拉住我的手,听见我的呢喃,笑得更加动人,薄唇轻动:“呆子,早该这样了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天上云樱散乱,星落如雨,千花移树。尘香风住,鱼龙自舞,车水马龙动千秋,东风吹杏惹春皱。我们十指相扣,缱绻爱意绕指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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